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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廣東外語外貿大學校報》 - 第218期

等待的價值

  “等待”的價值,既不在“等”,更不在“待”。
  有人問《等待戈多》的作者“戈多”到底是誰,貝克特聳聳肩膀說道:“我要是知道‘戈多’是誰的話早就在文章中寫出來了。”但即便不知道戈多真正是誰,那兩個流浪漢還是在黃昏中的那棵枯樹下死心塌地的等下去。他們一面做著聞臭靴子之類的無聊動作,一面在語無倫次的夢囈。當知道戈多又不來時,他們便打算以上吊的方式一死了之,結果卻把褲帶拉斷了,于是只能毫無希望的等待下去。
  《等待戈多》雖是一出荒誕劇,但卻折射出了人類將諸多事情付諸于等待,最終希望卻化為泡影的悲慘現(xiàn)實。無疑,有了人類便有了“等待”,可這“等待”并不是純粹期待,而是一種生存狀態(tài),甚至是無奈至極的生存狀態(tài),它意味著人類生活中無休止的等待,卻又不知道到底在等待什么,所以就永遠不可能等來任何東西!
  忘不了公元前三千五百年的那個夜晚:一場由男人發(fā)起的暴動終于推翻了“母系氏族”社會,并以充滿暴力與血腥的“父系氏族”取而代之。但是,盡管女人失去了世界,世界卻并不能失去女人。也似乎正是打那兒以后,“等待”一詞便逐漸走向了成熟,并形成了一條“鐵的定律”,即在“等待”的角色扮演中,女人一般都為主角,男人一般為配角。或許,在某個雁落平沙的荒漠有個征夫對著蜀道寒云悲嘆:“莫道男兒心如鐵,君不見滿川紅葉,盡是離人眼中血!”或許,在那個霞鋪江上的川上有個倦客迎著魏水秋風低吟:“那年離別
  日,只道住桐廬。桐
  廬人不見,今得廣州
  書?!钡@又怎能與
  “閨中少婦不知愁,
  春日凝妝上翠樓。忽
  見陌頭楊柳色,悔教
  夫婿覓封侯”、“夫戍
  邊關妾在吳,西風吹
  妾妾憂夫。一行書信
  千行淚,寒到君邊衣
  到無”、“美人如花隔
  云端……天長路遠
  魂飛苦,夢魂不到關
  山難。長相思,摧心
  肝”的女性那般凄苦
  的等待和期盼相提
  并論?!況且,男人在
  等待時起碼還可以
  點燃一支煙燃燒孤
  獨,而女人的等待卻
  往往只有從秋流到
  冬、從春流到夏的淚
  水迷糊欲穿的望眼。所以,從古至今,似乎也只有“望夫石”、“望江女”,卻始終未聽有“望妻石”、“望江郎”!所以,自古至今就有不少癡情女,但還有更多的薄情郎!
  盡管我們常說離合總關情、聚散皆是緣,但當你看到寒衣做好送情郎的少婦那熱切、興奮而又不乏焦躁的眼神時,當你讀到“可憐無定河邊骨,猶是春閨夢里人”的詩句時,當你聽到小孟姜哭倒長城時撕心裂肺、痛不欲生的哭聲時,你,只要良心未泯,都會經意不經意的不寒而栗。
  林妹妹于無可奈何之年、百花凋零之月、數峰凄苦之日孑然一身:提鋤挽籃、收一方落紅,扶柳灑淚、送一池飄絮,但始終未能等到寶玉的歸來。此后,微風依然撫過琴弦,落花依然飄在水上,但命運的塵埃卻依然湮沒了黃塵古道,時間的風霜也依然荒蕪了烽火邊城,同時,也使得那雙葬花撫琴的素手香消玉殞、灰飛煙滅!
  其實,無論宇宙洪荒也好,天地玄黃也罷,當他/她的地老天荒已經不再屬于你時,與其像“等待戈多”那般遙遙無期地等待下去,不如就選擇走吧!當生命的警鐘一再告訴你:你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———那么走吧!就讓你那踏雪尋梅的足跡留在寒霜初降的板橋上。
  其實,“等待”的價值,既不在“等”,也不在“待”,而是在你已經沒有時間等待下去時能否做出“走”的選擇。